长沙晚报8月3日讯(全媒体记者 李金 实习生 彭傲)2日,趁周末,记者驱车前往岳麓区学士街道的学华村。乡村柏油路上蒸腾着热气,路尽头绿意扑面而来。葡萄架搭起绿帐篷,紫亮的“夏黑”、带白霜的“巨峰”垂在藤间,阳光透过叶隙洒下碎金。60岁的龙映军和爱人侯德良正在剪枝,修枝剪“咔嗒”作响,额角的汗顺着皱纹淌进土里。这是他们守园的第十六个盛夏。这位指甲嵌泥的果农,二十多年前曾是手握錾子敲出灵动的龙凤纹样的“金银匠”,如今头顶烈日种植葡萄。
葡萄架下的苦与甜
龙映军的一天,被葡萄藤“拽”着醒。
凌晨五时,天刚泛白,他和爱人就踩着露水进园了。爱人挎篮摘“夏黑”,蒂青果紫正熟;他跟在后头剪枝,见32粒的“巨峰”就剪掉10粒:“剩下的能长到拇指大。”工人剪副梢、套防虫袋,竹筐堆成小山,晨露在筐沿滚成碎银。
“十点前必须歇,日头毒了,果会蔫。”他抹把汗,蓝布衫后背早湿透贴身。
歇工了也闲不住。发酵池里,菜籽饼混着牛羊粪臭得人想躲,38度高温把臭味蒸得更烈。龙映军掀盖闻闻,拿铁锨翻搅:“给老杨的‘巨峰’浇点,他那地缺这口肥。”粪水溅裤腿,他拍掉像拍灰——当年敲金时金屑满身也这样。
中午日头最烈,园里只剩蝉鸣。侯德良把葡萄分筐摆齐:“游客来摘,得看着舒坦。”龙映军挑出裂果、虫咬果进竹篮:“游客吃最好的,这些咱腌酱。”他拿起裂缝的“巨峰”塞进嘴:“甜度一点不差。”
太阳西斜,他们又带工人下地。爱人领人拔草,草到膝盖高,手被割出血就往裤上蹭:“草多了抢养分。”龙映军蹲在农户地里,指着蔫藤说:“叶尖黄卷是缺水,得早晚各浇点,跟人渴了不能猛灌一样。”汗滴进土洇出小坑,混着泥成了团。
龙映军告诉记者,前几年有人造谣他用膨大剂,气得他立马在园门口挂牌:“带检测仪来,超标就十倍赔。”
从金银铺到葡萄田
龙映军早年与金银打交道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他在怀化开首饰厂,打“龙凤镯”不用图纸,錾子起落间纹样就活了,十里八乡称绝。2003年,他转行种葡萄。爱人陪着试种“巨峰”,尝到那口“没怪味”的清甜,便定了这条路。
2009年梅溪湖改造,政府号召种生态作物。龙映军骑单车转了三趟荒地,6000多亩地尽是杂树坟头,七月太阳把他晒脱了层皮。“就这儿了。”他拍板。
推土机推了三个月见土,老两口住临时工棚,漏雨就挪铺盖,冬天裹旧棉被听虫鸣:“先试种,成了就教乡亲们。”
他把6000亩缩成200亩核心园:“我试品种、担风险,成了分给大家。”龙映军带头种,周边20多家农户跟着干,家家都收获不小。
选品种时,他较真得像挑金银成色。试种30多个品种,“红地球”味淡就挖,“京亚”不甜就拔。七月太阳把后背晒出红斑,手上水泡破了又结,爱人要替他,他说:“现在心软,秋天乡亲们跟着亏。”
如今园里12个“尖子生”:6月“夏黑”脆甜,7月“巨峰”弹牙,9月“玫瑰”甜度超20。“这些品种抗病虫害,乡亲们跟着种,不愁卖。”他总笑,“葡萄跟娃一样,得细心哄。”
葡萄丰收盼销路
今年挂果密,“夏黑”“巨峰”压弯了藤,龙映军看着果筐,眉头却锁着——丰收了,但销路不畅。
儿子龙登鹏周末来帮忙,傍晚往地上一坐,扯着湿T恤叹气:“爸,这活真太苦太累了。三伏天从五点忙到半夜,晒脱皮、蚊子咬,挣的都是辛苦钱。”
龙映军蹲在旁边扇着草帽,没接话。他知道儿子说的是实话:七月最热时,凌晨就得钻进闷藤架,中午守着臭肥池,夜里还得打手电查果串。
风过葡萄架,叶子沙沙响。龙映军望着满架葡萄,突然开口:“你嫌苦,爸知道。可这葡萄没打狠药、没催熟,大人小孩吃着放心。咱种一年,就有人多吃一年健康果。”
想尝刚摘的甜葡萄?来学华村天露老龙家采摘园,电话15673193587。这夏天的甜,藏着老两口十六年的汗,也藏着藤与果里的实在。